脱规矩而不离规矩

今年的气候颇为反常。2015年的强厄尔尼诺现象延续到2016。踏入5月,大青山上的气温也低于往年。按节气已入夏季,但是早晚山风吹来,仍然略带寒意。尽管如此,山上已是一片青翠。行走在山路上,就会闻到青草和树木的清香,各种山花也已盛开,姹紫嫣红,一派春光。

2016年5月14日,中国五莲大青山第四届国际太极拳大赛在这春光中拉开了帷幕。

在大会期间,笔者有幸和参加大会的若干名家共餐,有一次和傅清泉先生同席。傅先生是杨氏太极拳一代名家傅钟文大师的孙子,自幼习练家传的杨氏太极拳,如今已经卓然成家,是太极世家的後起之秀,人称太极少帅。

傅清泉先生今年已经是第二次以名家的身份参加大青山国际太极拳大赛。说到傅先生来大青山参加活,还有一段故事。傅先生有很多讲学、交流活,日程十分繁忙。今年5月初在日本有活,直到5月13日才结束,5月16日又要赴青岛。刚刚确定这两段行程,就接到了参加大赛的邀请,时间恰恰是5月14、5月15两天。5月13日,傅先生马不停蹄,从日本到上海,再从上海到青岛,抵达大青山时,已是半夜时分。去年傅先生也是在大赛开幕的前一天深夜上山的,和今年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由此可知,缘分这个东西真是不可不信。

开幕式上傅清泉先生作了精彩的表演。傅先生的套路舒缓大方、稳凝重,换招时常支撑于一腿,但是作依然从容不迫,既开展又内敛,毫无滞重虚浮之象,足见其功力过人。“内固精神,外示安逸”,“ 迈步如猫行,运劲如抽丝”,此之谓欤?尤其是其百会至丹田之一线始终竖直,既无上下起伏,又无前后俯仰,更无左右晃动,招式转换时依然稳如泰山,与陈中华先生所教之中轴不动暗然相合。可见太极拳真传承之核心要素原是不异的。

傅清泉

餐中笔者趁机向傅清泉先生请教,杨氏太极拳除了拳法套路之外,是否还练习其他东西。傅先生说,除套路外还练刀、剑、大杆等械。笔者追问道,有没有特别的练功方法,例如站桩、太极球之类。傅先生答曰,没有。接着他进一步解释道:“套路本身就是桩法。在静中练拳,就等于练了桩功。我爷爷(傅钟文大师)说过,如果你的传承中原来就有桩功,那么练练也是可以的,但是有人提出百练不如一站,这就过了。如果只是站桩就能练出功夫,谁还辛辛苦苦地练习套路。拳要慢练,是为了把劲下去,练到下盘,但是刻意求慢,就容易断劲儿。套路练熟了,就要练械,目的是要把劲儿再练出来,所以械多发劲作。用械练发劲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容易受伤。徒手发劲儿如果方法不对,劲儿可能返回自身而受伤。发劲就没有这个问题。”

席间陈中华先生和孙中华先生送给傅清泉先生一本二人合著的《规矩》。傅清泉先生拿到陈中华先生和孙中华先生当场签名的《规矩》,十分喜悦,说道:“我对规矩二字十分敏感。小时候学拳,我爷爷(傅钟文大师)就反复对我说要‘学规矩、守规矩、依规矩、脱规矩而不离规矩。’陈微明宗师曾说我爷爷‘得师(指杨澄甫宗师)之传授,规矩准绳丝毫不爽,故人称为太极拳之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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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一席话,颇值得咀嚼玩味。学规矩、守规矩、依规矩文意浅白,不言自明。各个门派的功法虽然不同,重视规矩则是一样的,只有严守规矩才能练出功夫。那么脱规矩而不离规矩又有什么微言大意呢?笔者认为脱规矩而不离规矩的含义,是说随则着代的时代的变化,可能会新创一些原来没有或者与原有练法不完全相同的功法和招式。表看来,这些功法、招式似乎与规矩不符,但是深入观察,这些功法作并没有背偏离这个门派核心的规矩,或者是原来规矩的延展,因此是可以接受的,是“师古而不泥古”也。当然,脱规矩而不离规矩的前提是透彻掌握了原有规矩的精神,尚在学习阶段的人应当老老实实按照老师的传授练习,绝不可自作聪明,不循师教而自创功法,以“脱规矩而不离规矩”自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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